章開沅：中國教育問題出在哪里？（震驚全國）

高考是一個是一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戰(zhàn)役。面對高考，考生總是有很多困惑，什么時候開始報名？高考體檢對報考專業(yè)有什么影響？什么時候填報志愿？怎么填報志愿？等等，為了幫助考生解惑，大學路整理了章開沅：中國教育問題出在哪里？（震驚全國）相關信息，供考生參考，一起來看一下吧

　　大家一直在詬病中國教育，那么，中國教育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，為什么這么久了都還沒有改善呢？專注教育小編今天分享一篇原華中師范大學校長章開沅的一次演講。

　　我很久沒有作這種大一點的報告了，沒有別的原因，就是健康的原因。因為我有心血管的病，不能太興奮。但我又很想念同學，和年輕的同學在一起，是我最愉快的事情，所以是一個矛盾。

　　今天到這里來，我還是有些擔心，我已經(jīng)得罪了武大的同學。武大的同學從去年就不斷地和我說，甚至跑到我這里來，送鮮花來慰問。我說我有病，我不 能講。但今天我又到這里來和大家講話，他們已經(jīng)知道我在歷史系講過一次，他們很不高興，說我們這么熱心地來找你講話，你不來。他們說，我們武大的學生要求是蠻高的，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。但是沒有辦法，武漢太大了，學校太多了，只要一開這個口，就不得了。剛才馬校長抬舉我，但是我奉勸大家不要對我期望太高， 我定位已經(jīng)很低了：我只是一個古董，百年老校的一個古董，只是這個古董還有點智能，如此而已。我不會講出很多特別精彩、特別是聳人聽聞的話來，只是一些平平淡淡的話。

　　為什么我會破例來參加這個活動，因為這個活動太重要了，不是一般的重要。大學要負責任，那首先就是要校長負責任，那么楊校長、馬校長你們就要負 責任。之所以講這個話，不是一般的情況，是因為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。前不久時，武漢哪個大學一個研究生自殺了。今天我在網(wǎng)上看到徐州師范學院教授*了，因為申請博士點，幾年都沒有申請到。失去了博士點，就失去了一切。四十幾個教授起來*，這樣學校還像個學校嗎？就是因為博士點就鬧到這種地 步。所以周濟部長說下“猛藥”，我看他是有些想法的。今天校領導在這里，我說的話我自己負責任。出了些問題，都是底下的問題？都是學生的問題？都是教師的問題？都是大學的問題？怎么樣造成這樣的問題來？怎么把問題弄得現(xiàn)在越來越嚴重？

　　我不只是在這里講，我在昆明等很多地方都講過了，為什么不多點自己的反省，很多問題是怎么造成的？所以今天我講話就有兩個方面，一方面是為了尋 找根源；另一方面，同學自己對自己要有嚴格的要求，學校對本校要有嚴格的要求。也不能說什么問題都是上面的，都是社會的不好影響了我們，我們自己干什么？大學是什么？大學本身就是一種道德精神力量，大學為什么這么容易受到社會上壞的影響呢？大學為什么急功近利、學風浮躁乃至舞弊叢生？在這種情況下大學越走 越遠，教育部自己不知道嗎？很多問題還是教育部自己造成的，就是那一套指標體系，所謂量化的、剛性的指標體系，把底下的逼死了，有很多都是這樣。過去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問題，相對來講，要少的多?，F(xiàn)在為什么這么多，這么嚴重，而且累積而不改呢？

　　剛才馬校長說得比較客氣，說類似的事情我們學校也有。不是也有，而是有的問題還很嚴重。去年，賈學政事件發(fā)生以后，我講過一句話，就是“膿包總 是要出頭的”。這個問題我早幾年前就說過，因為我已經(jīng)受過很多的*和屈辱。不是我個人的問題而受到的屈辱，而是因為我們學校某些人學風不正，被別人批判，我不知道。我在美國四年，所以很多情況我都知道。有次會上，人家講了半天，我在底下坐著。我聽著以為是別的學校的。揭露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，是很著名 的學者。

　　下來以后對我講，他對我很客氣，他說：“章老，沒想到你今天來了?！彼髞斫o我講，就是貴校。你們說我作為一個前任校長，作為一個在這里工作一輩子的教師，聽到這樣的事情做何感想？賈學政的事情也是一樣，我沒有把自己置身事外，跟我沒什么關系了。我跟這個學校的關系太密切了。我在這里要承擔責 任，我不在這里也有自己一定的責任，作為教師有一個教師的責任。我們沒有把學生教好，沒有把學校的風氣樹立得更好，我們不夠堅強，我們沒有能夠*住社會惡劣的影響。

　　今天我來只是跟大家傾訴一下我內(nèi)心的一些話。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，經(jīng)歷了半個世紀以上的滄桑，他是如何思想，他也有自己的痛苦。我不是很堅強的 人，我也有自己的軟弱。我是一直提倡樹立良好的學風的，“學風應該成為世風的先導”，這句話最早是我說的。我支持和倡議用各種方式揭露社會上不良現(xiàn)象，但我認為我自己并不是很堅強。

　　現(xiàn)在有個教授揭發(fā)自己的學生，說學生抄了他的東西。網(wǎng)上有很多議論，有的說這個教授是應該的，也有人同情那個學生，說那個教授不應該，怎么自己揭發(fā)自己的學生呢？你們知道我是哪種人？我要是遇到這種情況，我會不會揭發(fā)我的學生？（在場學子：會）

　　謝謝大家，謝謝大家過高地估計了我。不會，不會。有比我年輕的人抄了我的書，幾乎四分之三的都抄去了，《歷史研究》把這個材料給我看了，要批 判。我一看，他的老師是我很好的朋友，不是一般的朋友，而是長期合作的朋友。他的學校也是我們的兄弟院校，這個人也不是很差的人，他抄的不錯啊，抄的不漏痕跡啊。我說我這個書還不錯，還有人抄啊，還換用一種方法，好像會引起更多的讀者感興趣，心就軟了。

　　我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忍心傷害年輕人，如果我做了，至少在人生最重要的年代他會受到很大的傷害。當然，他自己負責任，但不能因為我。所以我有種種 的顧慮，包括對自己的學校，對自己的學院，對不對??？同學們，我這樣做對不對??？（在場學子：對）不對啊。我的年輕朋友楊玉勝，大家知道，學術界的“打假 英雄”，他把我看作一個很好的人。他是有什么話必給我談，很直率的，他把我引為同道。對于維護學術道德，反對抄襲，他也尋求我的支持，我是非常支持他的。他在北師大待不下去了，就到中國政法大學去了，他是個很可愛的人啊，他是真正的勇士。他就批評了我，不是批評我本人，而是批評我這種思想。特別是年長的學 者，不大愿意談這個。

　　老人心腸是有問題的，太寬厚了。都那么寬厚的話，就是允許問題存在了。所以楊玉勝講，這等于助長了不良行為。所以說我本人就那么輕松？每日每時 這些都對我引起了*，我是該講還是不該講，想的太多。我不是勇士，所以今天我很高興，看到研究生會這個創(chuàng)意。你們起來了，我需要你們的支持?。ㄈ珗龉恼疲┬枰銈兊闹С郑∧昀系娜嘶顒幽芰?、呼聲和勇氣都是有限的。

　　春節(jié)我在廣州過的。我最小的孫女，今年剛滿八歲，小學二年級。在美國生的，在美國的長大的，在美國受教育。她回來也給我?guī)砹撕艽蟮?。本來 是很好的事，每次回來都很高興，今年春節(jié)不是那么很愉快。不是這個孩子不好，這個孩子很可愛。她開始思考問題了，開始提出問題了，譬如說我們一起出去，那個斑馬線，亮著紅燈是不允許過去的，卻有人過去了，她就提出問題了，“中國允許嗎？”類似這樣的事情，就是有規(guī)則而不遵守，她都要問“中國允許么？”比如 在家里，讓她做什么事情，她就會問“我必須么”，如果不是必須的，那就尊重她的選擇了。在美國孩子是思考的，看到問題就會判斷的。她是美國人，她有美國的 國籍。她問這樣的問題，就是站在美國的立場上問她的祖父“中國允許么？”

　　你們想象一下，作為祖父我怎樣回答，說中國允許，那么中國就是這個樣子？說中國不允許，那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就這么過去了呢？這是經(jīng)常發(fā)生的事 情，也是我經(jīng)常思考的問題。中國沒有制度么？包括這個學術道德、學術規(guī)范，整本整本的都有，寫在書上，掛在口上，就是不遵守，就像走路撞紅燈一樣，這是不允許的。

　　武漢市民公約早就有了，不準在公共場合吸煙。然而到市*開會，到學校開會，那個會議桌上擺著煙灰缸。對于這個事情，我沒少說。我自己不抽煙。 所以吸煙的見到我，就會很緊張。我經(jīng)常咳嗽，我一咳嗽他們都緊張。（大家笑）為什么一邊寫著不允許抽煙，一遍又擺著煙灰缸呢？有的為了應付我，臨時撤掉了，說章開沅要來了。（大家笑）年輕的朋友，我跟你們坦率地交流，都是很普通的事情。歸根到底，就是中國不規(guī)范的事情太多了，明知故犯的事情太多了，這是 很可怕的事情。這就給種種不良的行為很大的空間，甚至自由違法的空間。你既然做不到，為什么定這些制度呢？

　　教育部就是專門制定這些制度的機構。碩士生、博士生就讀期間要發(fā)多少論文等，我是模糊思考的，有的人想得很仔細，把在校人數(shù)和可以發(fā)表論文的刊 物作了對比，是完全不夠的，翻兩番，翻四番都是不行的。這是做什么呢？為什么要這樣規(guī)定呢？最近研究生處覃處長說要弄個獎學金，里面又有這么一條：要發(fā)表幾篇以上論文。我說算了吧，明知是不好的規(guī)定，為什么還要用呢？他發(fā)表了兩篇就代表他有水平么？我說這要改一改。我就建議，即使沒有發(fā)表一篇東西，他交上 來的稿子沒有發(fā)表。如果真實水平是這樣的，可不可以給他獎學金呢？我認為是可以的。現(xiàn)在就是根本不考慮質(zhì)量，就是數(shù)量。這個過程埋沒了多少英雄豪杰呢？他沒有發(fā)表就是不好。

　　我這一輩子寫了這么多東西，出了這么多書，我自己客觀認為，能夠流傳下去的，可能就是一本《張謇傳》。1962年，開始動手，1964年在北 京，總算花了兩年時間把它寫好了，但稿子一直沒有發(fā)表，你說稿子是好還是不好呢？誰也不知道，我也說不清楚。后來我本人受批判，稿子就沒人要。文革時候，幸好我把地板敲開，藏到地板底下去了，不然被找到就燒掉了。后來到了1985年，中華書局跟我舊事重提，他們知道我有這個稿子，就出吧。所以我基本上是 1964年寫好，到1987年正式出版，后來也受到很高評價。同時也在日本翻譯出版。你說怎么樣呢？所以發(fā)表的不一定就好，沒發(fā)表也不一定就那么不好，它有一個過程。

　　我提出“兩個回歸”，這是要給教育部提的。一是要回歸大學本位；一是要回歸教育本位。什么叫回歸大學本位呢？現(xiàn)在把大學管的像一個行政機關，完全是行政命令的，我很同情現(xiàn)在大學里的領導。就像我的家鄉(xiāng)的胡院長給我說的，他說：“章先生啊，現(xiàn)在當校長、當院長不一樣??！”

　　我說，是不一樣。兩個不一樣，一是當時的校長他可以談點不同的意見，比如有的會我就不去，有的事我就不干。有些動員報告，我就不去，我不同意你 的意見。講話的動員我不同意，我不能欺騙學生。我就是不講?，F(xiàn)在可能嗎？好像有個朱清時，中國科技大學的校長，這個人很了不起，他可以有所不為。文革以前和文革期間，大學所受的是政治壓力，種種的政治運動給你戴種種政治帽子，比如反革命。現(xiàn)在沒有了，卻是另一種壓力，就是教育部制定的指標體系，各種各樣的 評審制，都是有含金量的。其實就是金錢的壓力。

　　過去的大學可能是屈服于種種政治的壓力，今天這樣說就不對，我想是屈服于金錢的壓力。怎么說沒有博士點就沒有一切呢？他沒有經(jīng)費了?，F(xiàn)在每一個 項目都是有含金量的，不止一點含金量，原來是幾萬、幾十萬，現(xiàn)在是幾百萬、上千萬甚至上億。你說教育部沒錢么？教育部有錢。它的錢都花在哪里了呢？就是種種剛性的指標。是用辦工廠的方法來來對待科研，對待教學。

　　這個我是愿意公開辯論的，在公開的場合，今天校領導在這，我這句話能不能到武大去講呢？武大有人講的，有個叫劉道玉的，比我講的更徹底。他們武 大的學生現(xiàn)在對我進行策反，武大的把他們出版社的人也動員了，讓我也寫一本。我說，我不寫。我這個人從來都是獨立自主的，我愿意干什么，不干什么是由我自己決定的。你種種的勸說對我沒有影響。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，需要我做的事情也很多。

　　為什么劉道玉做什么，我就也要做什么呢？劉道玉在武大弄得那么有聲有色，我也沒有和劉道玉學。因為他弄得那套東西我不覺得稀奇，他說是創(chuàng)新，而 我上大學就是這么過的，學分制啊，轉(zhuǎn)系啊等等，哪個是劉道玉自己發(fā)明的呢？都是老大學固有的東西，那么你可以做你的，我也可以做我的。因為他比我年輕，我是非常敬重他的，我們私交很好。但我不會是別人怎么做，我也怎么做，去*轟動效應。

　　去年我們學校出了這么個事情，本來不是一個很大的事情。一個小小的賈學政，不過就是抄了幾篇文章，而且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文章，這個事情我們么 有處理好，要反省反省?，F(xiàn)在都不反省，好像就剩下我老頭子在反省。這個就不好了，我們自己的學生我們怎么不反?。恐軡銥槭裁床环词?？一有問題都是底下的問題，“教育產(chǎn)業(yè)化”也是底下的問題？我最寒心的就是，也是最痛苦的是，90%以上的大學校長都認為教育評估是好的。但就是這個情況，大學校長不敢講，好 像朱清時在某一個會這樣講。大學校長愿意這樣嗎？教育部有權有錢，我講得很不恭敬，但講這樣的話實在是忍無可忍，明明是辦了很大的錯事，這個傷害不是一代人、兩代人消除的，這是誠心的敗壞，公開的作假，大面積的作假，這在教育史上是空前絕后的事。是不是絕后我不知道，至少是空前的。

　　丁書記經(jīng)常和我討論一些問題，我總是講，胳膊擰不過大腿啊。我現(xiàn)在不當校長了，辦成辦不成和我有什么關系呢？這是一個在職與不在職的問題。不要 認為我多高明，我給大家講了，我這個人是很軟弱的。我不是一個鋼鐵戰(zhàn)士，就是有些善良，有幾分真誠，如此而已。其他有什么好處呢？沒有什么好處。但是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，所以給了我這個機會，我今天要講一講。

　　我最高興的事是學生起來了，這是我們力量的源泉，最后解決問題還是靠老師，靠學生。老師應該起來了，大家也在簽名，行動起來了。但歸根結(jié)底，教 育部要改變。教育改革首先要改革教育部。你下面再改，上面還在繼續(xù)。教育部是很龐大的，而且還是很有力量的一個機器。它不斷地*量化的指標體系，然后運用這些指標體系來進行非常繁瑣的而且無處不在的評估。然后就是評審、驗收，一個還沒有完，一個又來了。我們一個小小的研究所就在不斷地迎接評估、申報。我 們的教育部難道就是這樣來管理學校么？用這種辦法來顯示自己的能力?，F(xiàn)在設備比過去好，花花腦袋比過去多，教育部下面有很多司，會出各種花樣。正所謂“年 年有新政，月月有花招”。鬧得大學里面就不能安安靜靜的、平平正正的來辦好教學。

　　我在昆明會上，很多老書記老校長，北大的清華的都去了，他們要我講一講。有很多我已經(jīng)講了，今天當著馬校長、楊校長、謝書記的面，本來不想再 講，可是看到學生這么好的創(chuàng)意，也讓我鼓起了勇氣，把我內(nèi)心的話講一講。不想多講了，再講也沒什么意思了，大概一條，我在尋找這個根源。不管找到哪一層，該誰負責任誰就要負責任。好多問題還是原來遺留下來的。從原來的國家教委開始到現(xiàn)在的教育部，問題越來越嚴重?，F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非改不可了，這是一條。

　　另外一條，希望大家有決心、有勇氣、有抱負，敢挽狂瀾于既倒。因為這個問題已經(jīng)太厲害了，已經(jīng)形成一個網(wǎng)絡，無處不在。現(xiàn)在誰要是堅持斗爭的 話，就可能成為“國民公敵”，這會損害的學校的整體利益，我的痛苦就在這個地方。我不愿意犧牲華中師范大學的整體利益來成就我個人的功名，自己的品格。我寧可受某種恥辱，某種心靈的折磨，我也不愿意做這種事情。以前武大把劉校長弄得太過了，哪一個有這種道理呢？以一個“莫須有”罪名把一個已經(jīng)不在任校長的 校長待遇去掉了。這種事情是不是只有在湖北才能出現(xiàn)呢？不能再講多了，我聽說在座的都是支部書記，學生骨干比較多。我相信大家有自己的辨別能力，我今天講的話，哪些對那些不對，哪些過分哪些不過分，為什么這樣講，我是采取這樣一種很坦率的方式來講。我不是來講真理的，對大家教育育的，我只是把我自己內(nèi)心的痛 苦說出來。今天占用的時間是不是多了？下面是不是要交流下？（鼓掌）

　　生：章教授，請問您如何看待“以生為本”的問題？

　　章：你怎么看的？

　　生：我覺得“以生為本”就是學要以學生的利益為重。但是我覺得有些學校打著“以生為本”的旗號，卻并沒有實際的行動。我想請問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？

　　章：我聽得不一定很準確，也有些理解了?！耙陨鸀楸尽钡膬?nèi)容是很豐富的，也很難在這里作詳細的論述?！耙陨鸀楸尽笔菦]有錯的，就是把學生看做教 育的根本。教育離開了學生還講什么呢？我自己從來都認為老師要把自己的位置放正，把學生放到很重要的位置。一句話，就是相互依存的。我總講，沒有學生就沒有老師。過去私塾老師對自己都有自覺的約束或者督促。有句話說得很難聽，但也很現(xiàn)實，西方人也是這樣看的，就是“學生是老師的衣食父母”。“衣食父母”， 這句話講重了，但實際上就是說要把學生放到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。我現(xiàn)在不是想談這個問題。我想說的是，首先要把學生當作一個人，不是當作一個物?，F(xiàn)在講管理，包括教育部的管理，最大的問題在于用管物的方法來管人，用管物質(zhì)生產(chǎn)的方法來管教育。教育最重要的是教化，而教育部則是想盡種種辦法制定制度和指標。 我提出了這樣的意見，教育部有些人就講，沒有這套指標，我們?nèi)绾稳ス芾戆?？指標是應該有的，但重要的是，指標要合乎人性，而不僅僅是合乎物性。這大概是從*以來就有這個問題，就是用管理企業(yè)的辦法，甚至是生產(chǎn)流水線的辦法，來進行學習的管理，這沒有不失敗的。我的問答可能文不對題啊，因為隔得太遠了 （聽不清楚）。謝謝。

　　生：章先生，您好！我是華中師范大學校辯論隊的成員。去年，我們有一場辯論賽的辯題就是“大學教育是否應該以市場為導向？”我想請問章先生，你認為大學教育應該以什么為導向呢？

　　章：這個可以作為教育系招研究生的試題啊。這個導向的問題比較復雜。我們不是絕對地反對“教育產(chǎn)業(yè)化”，只是反對把“教育產(chǎn)業(yè)化”作為最高的追求和目標。因為教育不完全是個產(chǎn)業(yè)，也不應該成為產(chǎn)業(yè)。教育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一種國家視野，是人民的一種權利。我不贊成以“教育產(chǎn)業(yè)化”為導向的，有些學 校的校長已經(jīng)提出過這個問題了。如果*豆腐現(xiàn)在很熱火，那么就增加一個豆腐專業(yè)？這個當然是在說笑話。與其說市場導向，不說是社會發(fā)展的需要，這樣可能更好一些。你全拉入市場里去了，沒有*的我就不*，怎么可能這樣子呢？教育有很多東西是不經(jīng)過市場的。比如國學。市場的需要是經(jīng)常變化的，今年有這樣的變 化，明年有那樣的變化，學校有自己相對的穩(wěn)定性。一些是社會的基本需要，像這樣的基礎專業(yè)，不管市場需不需要，都是必須要開的。特別是像文史哲這樣一些學科，關系著國民素質(zhì)、民族素質(zhì)，甚至于民族精神健康的延續(xù)。這就不能說市場需要我就辦，市場不需要我就不辦。即使市場完全不需要，你也要辦。我不是為歷史 來講話，你說現(xiàn)在歷史學，有多少市場需要呢？師范院校好一點，中學開有歷史課。幾年以前，浙江大學把它們歷史系教師的編制縮小到25個人。我曾公開地批 評，一個是強調(diào)歷史的重要；浙江是個小省，但是一個歷史學強省。我說，你們這樣的做法，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強勢丟掉了。難道說你引進金融，就可以振興浙江的史學么？這個問題很復雜的，不能簡單地說需要或者是不需要。怎么樣來具體掌握？不要把市場需要看作是金律，就是一切都要跟著市場。教育要作為先導，不僅是 世風的先導，還要作為社會改善的先導?，F(xiàn)在就是過分強調(diào)了學校服務于市場，服務于社會。但沒有想到這個社會是不是就是最健全的。學校要來改造社會，學校還要掌握社會最需要的導向。在國外也在爭論中間，我總認為，大學不要自己把自己貶低了，變成了市場的雇傭，社會的跟班?，F(xiàn)在問題就出現(xiàn)在這個地方了?，F(xiàn)在一 些學者在學術上的墮落，抄襲還不是主要的，學術品格的墮落，這是很大的問題了。凡是存在的都是有根據(jù)的。為社會一些不良的現(xiàn)象，編造種種理論來穩(wěn)固這些不合理的事物，這個比抄襲還可怕，還可惡。

　　我再補充幾句，今天下午我主要是和大家交流的，不是那么很有章法，給大家發(fā)的材料可以看一下，那個上面是主要談學術道德的。我講了很多問題，而且講了問題的嚴重性，講到了關系到教育、關系到國家生死存亡的這樣一些嚴重的問題。但我給大家講一句，我不悲觀，我不失望，我寄希望于青年。歷史學家看過 的東西太多了，經(jīng)歷的事情太多了，一個最重要的醒悟，就是各種事物特別是社會的發(fā)展都是經(jīng)過各種曲折、各種坎坷，甚至大起大落，但最后總是往前走的。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。所以大家不要看到有這么多問題，就灰心了。另外包括學者、人文學科社會科學家在內(nèi)，跟利益相結(jié)合了，用自己的學術工作來追逐利益，好像也 可以顯赫于一時，但他們不能持續(xù)于長久。現(xiàn)在有些弄虛作假、投機倒把、一夜暴富，雖然是暴富起來了，時間也不長。相反有一些實事求是、埋頭苦干的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，這也不是沒有。但是有一條，一個人要有理想，要有抱負，要有自己道德的底線，要過好每一天。到臨終盤點自己的時候可以說，我是清清白白的。那樣才好。謝謝。

　　中國教育改革任重而道遠，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改善，希望我們都能以身作則，把優(yōu)秀的留給下一代，擯棄糟粕。

　?。ǜ鶕?jù)錄音整理，有刪節(jié)。摘自《章開沅文集（第九卷）?演講錄》357頁，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7月第1版）

　?。?009年3月26日于華中師范大學）

以上就是大學路為大家?guī)淼恼麻_沅：中國教育問題出在哪里？（震驚全國），希望能幫助到廣大考生！